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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黑暗角落的微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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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天依旧是那个夏天,许冬冬依旧是那个许冬冬。他们都喜欢把痛苦和委屈藏在心里,一个因为卑微,一个因为倔强。

    许冬冬选择用沉默和无所谓的态度掩藏着失落,以及自己的最后一丝倔强。那个夜晚,对许冬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痛的领悟。

    最终他们沉默着走完了最后一段路,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。夏天依旧在那个教室的角落,而许冬冬依旧是那个“高冷玫瑰”。他们还是会彼此寒暄,还是会偶尔互助,那大概是他们最后的默契吧。但是谁都清楚,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及当初。

    语文课上,王老师拿来一堆作业,那是上次交的作文。王老师是所有老师中最受欢迎的,因为王老师谈吐幽默,上课气氛尤为活跃。就当所有人的作文都发下来的时候,夏天却没有拿到,只是看见王老师手里还留着一份。

    夏天内心惶恐不安。尽管他知道他的确是认真完成了,他也知道写作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,但如果自己的作文被当众批评,他却一点也不会意外。因为打击和意外早已磨平了夏天对生活希望的棱角,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,他甘然接受所有的苦难与不幸。

    “我给大家念一篇优秀作文,这是我觉得写的比较好的一篇。”夏天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散发着许久不见的光芒。王老师拿出了夏天的那份作文,作文的名字就叫《角落》。那是夏天的心声,以前他总是把这些写在日记本里,这次夏天选择把它了写在作文里。

    王老师开始念了起来,夏天沉浸其中。大概是王老师念得太过于声情并茂,情感丰富,让夏天忘了自己是主角,仿佛在听一个故事,听着别人讲着自己的故事。不止夏天,很多人都在认真的“听故事”,甚至念到有些词句的时候,他们会把目光不自觉的投射到夏天身上。

    就这样,角落的夏天第一次被所有人看到,那个被人遗弃的角落,也开始闪着微光。

    王老师念到最后一段:“我在角落里,望着窗外四角的天空,思绪万千。我走出了大山,却没有走出心里的大山,我渴望成长,我渴望远方。”念完那一刻,王老师走到教室后面,将作文递给了夏天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掌声雷动,大家纷纷望向角落里的夏天。此时的夏天感觉自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他找回了一丝自信,他觉得自己不再一无所有。也是从那个时候起,夏天开始爱上了写作。

    “夏天的语句固然是优美,”王老师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“但是从他的文笔一眼就看出来,他是一个‘阴暗’的人,你们要小心点。”于是引得全班哄然大笑,夏天自己也尴尬的笑了,但是他的内心是无比欣喜的。

    王老师的评价幽默而不失真实,他从夏天的字里行间,看见了这个“阴暗”孩子的内心,又用三言两语,给了这个孩子阴暗的角落里一丝光亮。

    第二天班会课开始竞选班干部。班主任马老师把每个班委名称写在黑板上,采取自主举手竞争,全班投票的方式进行选举。

    夏天自然是对语文课代表这个位置垂涎三尺,放在以前,这是不可想象的。那个连自我介绍都想逃离,说话害怕看着别人眼睛的夏天,居然会在班委竞选上跃跃欲试。毫无悬念的是夏天碾压票数当选语文课代表,当然也在夏天的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因为当夏天走上讲台写自己名字的时候,他听见一路的纷纷议论。“我要选夏天,”“我觉得夏天的作文写得很好......”那一刻夏天仿佛走在红毯上,他终于可以昂首挺胸,满面春风,自信的夏天简直帅的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这天的数学课马老师迟迟未到教室,正当班长准备出去问的时候,王老师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难道是数学课被语文老师占了?太好了,又能睡觉了。”夏天的同桌韩俊杰刚说完这句话,便放下了手里的零食,倒头就睡。

    “马老师去参加县城的羽毛球比赛去了,这节课你们上自习,班长给我维持一下纪律,不听话的给我把名字记下来,我就在隔壁上课。”说完便去了隔壁教室。

    这下大家可乐坏了,大家早就忌惮了数学课上马老师手里的教鞭。那是一根仅有衣架长短的红色藤木,光滑细腻,坚而不硬,柔而不折。那是十五班全体同学三年的梦魇,仅仅是这一节课四十分钟的逃离,就足以让大家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到了大课间跑操的时刻,大家仿佛脚步都仿佛变得轻盈了许多。

    林木从最后一排,跑着跑着就飘到了第一排,跑到了夏天旁边。

    “嘿怎样,哥帅不。”随即在夏天面前扭着屁股模仿竞走,好生妖娆。夏天无动于衷,后面的女生倒是被逗得哈哈大笑。夏天早就知道林木醉翁之意不在酒,也习惯了给林木当僚机。

    跑完操后的林木也没消停起来,他不能浪费马老师不在的一分一秒。教导主任开始了日常跑完操后的总结发言,宣布重要通知。就在第一排的林木,还沉浸在马老师离开的喜悦里,根本无视发言,开始给旁边的夏天讲笑话,唠家常。

    夏天经不住林木的折腾,只得“洗耳恭听”。

    “那天我见一哥们儿,开着越野摩托,风驰电掣,帅的不行,这不还没来得及帅完,一个漂移就摔在了路边....”

    林木说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,夏天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。就这样,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,一个讲,一个听,一个说,一个笑。

    笑着笑着,气氛渐渐诡异,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。也许是空气突然的安静,林木夏天开始慢慢转向头,果不其然,教导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,像幽灵一样站在他们旁边。

    “我盯着你们两个好久了,我讲话有这么好笑吗?你们两个先给我站在那儿。”主任气势汹汹。

    林木夏天哪里还顾得上解释他们其实并不是在笑主任,都快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,这可是全校在开会。

    这种尴尬大概持续了几秒钟。在主任离开的短暂片刻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便忍不住再笑了起来,又不敢笑出声,只能强行闭着嘴,生怕又被主任发现。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,也许笑对方困窘尴尬的样子,也许还在回味刚刚那个笑话。可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,十六七岁,兄弟之间,四目相对,青春盎然,连笑点都是那么纯粹。

    但是最惊讶的不是他们的诡异笑容,而是夏天的变化。那个在办公室都畏缩在墙角不敢作声的夏天,此时此刻,在全校这个更广阔的“舞台上”,居然都没有怯意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,脸皮变厚的夏天才是最好的夏天。

    那个下午,夏天的自卑,羞怯开始慢慢褪去。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,但没想到是这短短的几个星期.....